就像是回到了那一天。

明亮的火光渲染著此刻的寧靜，溫暖的火舌舔食著冰冷的手腳，沾滿鮮血的刀刃就在腳邊不遠處。

呆呆地看著窗外的月被染紅的輪廓，恍如少女的薄唇那般嬌艷。

就那樣呆呆地看著，直到被灼熱的火焰吞沒。

“你怎麽了？”錐生零追隨著她跑出了宴會，卻看見她若無其事地在樹下發呆，這才緩緩地舒了口氣。

看來是因為剛才的場景讓她起了吸血的欲望，不想在優姬面前……才這麽慌張地跑出來的吧。

“……”宮儀四十五度仰起巴掌大的臉，沒有明媚也沒有憂傷，卻蒼白得不成樣子，把那張本來就路人的臉顯得更加詭異。

更詭異的是她作為純血種的眼睛居然沒有染紅，依舊保持著深邃的墨黑色，卻是連月光也無法穿越的那片黑。

“搞什麽啊……”嘀咕了一句，零突然發覺她的瞳孔開始放大，眼底的深黑不見底。

接著，她發狂般向那個擁有模糊的銀色輪廓的身影吼道：“走開！快走開！”

零並不知道，她是在用最後的理智和他對話。

*了嗎？錐生零看著那個少女痛苦“隱忍”地蜷縮在樹底下，臉色愈來愈蒼白，心裏十分正常地有了一點的同情。

也許是跟自己一樣的，那份對血液的*。

既然上次咬了她，那麽這次輪到……

也不知道那裏跑出來的獻身精神在作怪，錐生零扯下領帶，微敞著衣襟走近她，蹲下並抓住她的雙肩與她平視：“這次應該可以用血抵過那十拳了吧。”一副商量的語氣。

宮儀看著他誠懇的表情，沒有心情抽搐嘴角了，因為連說出來的話都變得顫抖了：“你、你別過來，我、我才不需要你、你的血……”

胃好痛，那存在於過去記憶中的血腥味刺激著腦神經，她的目光開始渙散。

“……”氣氛驟然間冷卻，接下來零用冰冷的語氣反問：“那你需要的，是優姬的血嗎？”

是……你個大頭鬼，誰需要血了……我需要的是……

雖然很想馬上反駁，可是聲帶已經無力得完全發不出半點聲音了。啞然的少女馬上意識到自己今天穿的剛好是上周沒有洗的衣服，所以並沒有把上周出去買的東西拿出口袋——雖然提起過了一個星期沒有洗的衣服有點無語，但那的確是及時地救了她一命。

她艱難地蹲著，哆嗦著蒼白無血色的手，伸向身上那件一個星期沒洗過的上衣的口袋……

——你到底是有多在意那骯臟的一個星期啊！=口=|||

“……餵，你？”

見她顫抖著手取出一個小盒子，倒出了藥粒一般的兩顆服入，錐生零有點無語——難道他的血還不如血液錠劑的味道麽？=口=

因為拿藥的時候手不停抖動，“血液錠劑”也撒了一地。同情心發作，錐生零取出上衣口袋裏那個閃著陰冷銀光的小鐵盒，遞到她面前——

“這個拿去吧。”男生的聲音很軟，帶著剛剛因為誤會了她而產生的愧疚。

宮儀輕喘著氣，等臉上的蒼白稍稍染上紅潤，才瞥了他一眼：

“去死，那會加深我的胃痛。”

這個人到底有沒有學過生物啊，把血液錠劑給一個急性胃炎的患者是因為神經太過大條了可以跳大繩了嗎！

“胃痛？”錐生零這才看見她手中平躺著的小盒子上的字體：

山崎牌胃輕松==|||

這的確是……

——現在不是打廣告的時候！=口=

“你到底是什麽？”說是流著吸血鬼般的氣味，但本能卻並不如自己所熟悉的吸血鬼……她，不是人類，但是，更不像吸血鬼。

“你……”你到底是什麽身份？接近優姬的目的又是什麽？為什麽他感覺不到惡意，而這種“遲鈍”讓他心寒。

他是要相信這個人嗎？

正當他要俯下身去與少女當面對質的時候，槍聲伴隨著左肩胛上的劇痛使他身形一滯，然後直直倒了下來。

鮮紅的血濺上了她的薄唇和眉眼，粘糊糊的感覺刺痛了她全身的每一處神經。她邁著無力的膝蓋，朝他呼喊：

“餵，你沒事吧！”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胃疼開始了尖銳的叫囂，宮儀的視線開始模糊了起來。

周圍如同再次燃起了暗紅跳躍著的火焰，墻角的她看著在暗紅深處正在安眠中的黑發少年。

不，那是銀發，是銀發！宮儀提醒著自己不要太容易就陷入了回憶。

但全身的血管都變得僵硬，胃部的疼痛使她蜷縮起來……而玖蘭樞和優姬聽到槍聲趕來後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個場景。

銀發少年艱難地支起身子，單手捂住肩上滲血的傷口，咬著牙看著面前又蜷縮成一團的女生。

而少女抱著頭，喃喃著：“我沒有，不是我，不是……不是我……”

對了，那天晚上，她殺了一個人，她讓他喝了有安眠藥的湯，然後不小心碰翻了桌上用來召喚惡魔的蠟燭。

大火迅速蔓延，而她沒有逃，也沒有救出那個少年。

她只是呆呆地看著火焰吞沒了具軀體，然後微笑著等待死亡的降臨。

……那個時候，那個時候……

她感覺到了那血腥的狂熱，那從遙遠的時光帶來的天性——

殺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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